他将那厚重的防火门重重关上，推着那医疗车向门外走去，楼上还有好多具尸体等待他去处理。
我看着那早已被熏黑的焚尸炉，心中只有酸涩和疼痛……
他们曾经也是鲜活的生命，但现在早已化为一抹飞灰，只余下灵魂还在重复那生前所遭受的痛苦……
“那阵眼到底在哪？您现在有感应了么？”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，心中像是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着……
“小道友莫急……”
老道盘膝而坐，手中结五品莲花印，快速默念着什么。
他的语速实在太快，声音又极小，我没能听出他所诵念的到底是什么法咒，但随着他的诵念，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，那庞大的焚尸炉逐渐变得透明，露出其中隐藏的法阵。
那法阵颇为复杂，按照五行的生克和阴阳二气相结合设置而成，我手指飞速掐算着，却总是无法推演完成，好像这阵法中缺了什么似的。
我转过身，正准备询问那老道，却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变得膨胀起来，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，天灵处还有少许黑雾溢出。
我顿时联想到一个可能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那老道。
老道见我如此惊讶，脸上露出些安抚的笑意：“小道友果然聪慧，你猜的没错，我就是这大阵中的阵眼……”
“所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？可是没理由啊……”我有些不敢相信，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。
“老道我并没有说谎，之前告诉你的一切都是真的，我确实失去了关于阵眼的记忆，直到刚才进到这火化室中，我才终于想起了全部……”
“在这大阵之中，除了那些傀儡般重复着生前罪恶的小日子灵魂之外，还有几个阴阳师的灵魂，他们是这大阵的创造者，也是这大阵真正的核心……”
“他们一直隐匿在大阵之中，直到前不久，他们突然从外界带回了不少魂魄，想要将他们炼化成为这大阵的新核心，这样他们就能彻底自由，从这大阵之中脱离出去……”
“老道我抓住时机，将他们和那炼化到一半的灵魂尽数吞噬，可能我真的老了，虽然将他们吞噬，却无法消化，自己反倒成了新的阵眼……”
老道头上溢出的黑气越来越多，它们凝而不散，竟隐隐现出人形。
老道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虚弱，魂体也逐渐变得透明。
“我太累了，撑不住了，接下来的事就只能麻烦小友你了……”
他的灵魂逐渐消散，化为点点光芒，融进了那阵法之中，缺失的阵眼终于被补足，但我却不敢贸然将它解开，因为此时我的面前，正站着五道漆黑的人影……
与其说是人影，倒不如说是人形黑雾，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邪法，竟将自己的魂魄变成了这个鬼样子。
当初我在开业视频中看到的那些黑气，想来就是他们了。
那几道黑影呈包围之势向我慢慢逼近，我却不敢有丝毫退让，因为在我的身后，就是这大阵的阵眼，我决不能让他们再出去害人了。
当年的血仇犹未得报，如今他们的手上却又添罪恶，今天我要是不能诛杀他们，就是死，也无法闭眼！
我双手迅速结印，上来便动用了道家的九字真言。
“临，兵，斗，者，皆，阵，列，前，行，诛邪！”
随着诛邪二字吐出，我的手印间有金光射出，直接将其中一道黑雾人影击散。
这黑影竟如此不堪一击么？我内心有些怀疑。
果不其然，不过几十秒的时间，那黑雾便再次凝成了人形，它不仅发出了猖狂的大笑，嘴里还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鸟语。
或许是觉得我实力不足，他们更加迅速地向我逼近，用黑雾凝结成鞭子的模样，抽打在我的身上，像是猫在玩弄自己的猎物。
那黑雾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，我的攻击根本无效，不管我结什么手印，念什么术法，都只能暂时击散那黑雾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，黑雾便会再次凝结。
而那黑雾所凝成的鞭子对我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，很快，我的身上已经满是伤口。
从进入这秘境，看到小日子当年的残暴行径之后，我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火，如今被人当做猎物般玩弄，心中的怒火更加无法控制……
在那怒火到达极限的时候，像是开启了某个隐秘的按钮。
一股热流顺着我的手臂融入全身，我能感受到胸腔内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，随着血液一同流淌的，还有一种强大的力量。
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很多奇怪的画面，我敢肯定那些画面我之前从未见过，但却又感到似曾相识。
我是我，但又好像不是我了……
随着体内力量的充盈，我的心境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。
之前那种愤怒突然烟消云散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奇怪的感受，那种感受很难形容，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解释的话，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悲悯。
悲天，叹天道无情；悯人，怜悯这苦难的众生。
我看向那站在我面前的黑影，心中满是轻蔑，好像只要我想，灭杀他们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。
我将手腕的玉雕小山解下，轻轻摩挲着它温润的表面，动作很是熟稔，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那样。
那五道黑影见我直直地站在原地，再次挥起了手中的鞭子。
我只是轻轻挥手，那鞭子便再次化为黑雾，融进了那几道黑影之中。
那几道黑影显然没想到我竟有了反抗的能力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“八嘎”。
虽然我听不懂鸟语，但“八嘎”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。
我的眼神变得阴冷，举起手中的玉雕小山：“尔等宵小，敢辱本帝？！罗浮，还不归位！”
我的话音刚落，玉雕小山上便散发出耀眼的血色光芒，原本指肚大小的小山逐渐变大，直到有手掌大小方才停下。
那血色光芒笼罩了我面前的五道黑影，他们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，身体各处不断有黑雾溢出，不过这次，那黑雾绝不会再融进他们的体内了……
